明远大师理了理袈裟,在万众瞩目下含笑走来。
这时候,手持毛笔和册子的小厮忽然拦住了他:“大师,贺礼。”
明远大师笑容微僵,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:“何物?”
小厮也疑惑:“大师,您上门为主母贺寿,没带贺礼吗?”
明远大师:“……”
他是来找茬的,哪里记得带什么贺礼啊?
他身后的柳凌霄则是怒斥:“狗奴才,你也不看看明远大师是什么人,能踏足襄平侯府都足够让你们蓬荜生辉了,竟然还敢跟大师提那些钱财俗物?”
明远大师觉得柳凌霄所极是。
然而,小厮却是大为震撼:“不带贺礼就上门吃席?所以大师今日是来化缘的吗?”
化……缘?
明远大师嘴角微抽。
只有那些个吃不上饭的穷和尚才会到处化缘!他这种世人景仰的得道高僧,到哪儿都有人供养,怎么可能沦落到那般境地?!
可偏偏小厮眼神懵懂看不出丝毫嘲讽,明远大师为了维持清高形象,更是无法出指责,于是满肚子的火气只能自个儿憋着。
他只能指望柳凌霄继续给他出头当嘴替。
然而,柳凌霄听到小厮这话却是无动于衷。
因为柳凌霄也觉得,小厮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。
他没当过和尚,但他感觉出家人去化缘挺正常的,没什么问题。
明远大师给柳凌霄疯狂使眼色,眼皮都要抽筋了,柳凌霄才注意到他的眼色。
柳凌霄会意,义正辞地道:“没错,我们明远大师就是来化缘的!”
当作乞丐要过不少次饭的沈暮玠闻大为震撼:“我第一次见有人上门要饭都如此理直气壮。不愧是解元,这脸皮厚比城墙,非常人所能及!”
沈绾梨忍俊不禁。
沈朝谨则是与好友崔廷礼遥遥对视了一眼。
虽然只字未提,但崔廷礼看懂了,沈朝谨想问,这蠢货怎么超过他考上解元的?
饶是柳凌霄再愚钝,也听出来了沈暮玠那阴阳怪气满是嘲讽的语气,顿时恼怒不已。
明远大师有些后悔与柳凌霄同行,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还拉低了他出行的规格,于是出声阻止:“柳公子不过是同诸位开个玩笑罢了。贫僧既是上门为侯夫人贺寿,自是少不了厚礼的。”
明远大师为了营造不染纤尘的高人形象,身上没有半点金银俗物,于是只能将手里盘得光滑透亮的念珠串子放到了记账小厮的面前。
“此物乃贫僧随身携带之物,沾染佛性,定能保佑侯夫人平安健康。”
记账小厮见了不少贵人送礼,该有的眼力也都有,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念珠的材质,于是一边在礼单册子上记录,一边拉长声音唱礼:
“明远大师赠不知名木头念珠一串!”
明远大师脚步趔趄险些栽倒在地。
满座宾客也都面色各异。
虽然说这出家人身无俗物。
但是,旁人上门贺寿,唱礼都是长长一串,什么翡翠玛瑙璎珞头面,什么青花缠枝莲观音瓶……再不济,简单粗暴的也有像安国公府程茹烟那样直接送个黄金百两的。
相对而,明远大师这一串念珠,还是不知名木头做的,倒是显得有些寒酸了。
明远大师此刻也是瞬间后悔了。
他觉得他这还不如不送礼呢!至少还能显得他清高绝尘。
但是现在他东西也不能收回,也不能自个儿纠正小厮说的话。
一是盯着这个纠正,会显得他更没逼格,二则是,他也不知道这念珠是什么木材做的了。反正不是什么名贵木材,因为这是他从小贩那花三个铜板买的。
于是明远大师只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甚至面上还带了些众人看不透的笑容。
众人这才打消了刚冒出来的念头。
明远大师怎么可能会寒酸呢?出家人本就不在乎那些俗物。明远大师送的念珠甭管是什么材质,肯定都是开了光的好东西!
被堵住嘴架着往外拖的沈念娇,在看到明远大师和柳凌霄后,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猛地撞开了丫鬟,然后朝他们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两个丫鬟在后面追。
沈念娇把嘴里的破布扯掉,眼看着丫鬟就要追上来,当即跪在了明远大师腿边,抱住了他的大腿,哭诉:“明远大师,求你为我做主啊!”
丫鬟们追上来,见状,也不好直接上前把沈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