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白叶踏着昔日盐工踩亮的石阶走来的时候,她腰间银鱼袋随步伐轻晃,在赭色崖壁映衬下像一尾逆流而上的刀鱼。
太子看着这名娇小的女子,他的心中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,脸上迅速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阴霾。
他看到那些守卫都甚至没有验看文书的环节,直接就放行了。
他虽然是放逐此间的囚徒,但在他到来之前,黔州早已在他的支持者的控制之下,然而这名女子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,他竟是没有提前收到什么风声。
而且这名女子的气质很古怪,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出来,她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,而且她体内的一些精神力量,似乎随时都能往外绽放。
这样的一名女子,他根本无法和安知鹿联系在一起,更无法相信竟是安知鹿的手下。
以至于当这名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在厅中行礼,亲口说过自己是陈白叶,是安知鹿的侍女之后,他脸上的阴霾变得更加浓厚,忍不住便道,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陈白叶闻微微抬首,晨光透过竹篾席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。她生得极白,却不是养尊处优的莹润,而是像被盐水反复浸泡过的素绢,透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。
她看着太子,认真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妖异,她重复了一遍,“殿下,我的确是安将军的侍女。”
太子看着她泛着冷光的白色肌肤,眉头微微蹙起,不知为何,他心中的怪异感受加重了,这名少女和他的距离越近,表现得越为有礼,却越是给他一种想要狠狠蹂躏她的怪异感觉。
在此之前,在长安见到任何一名姿色不俗的少女时,他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。
“你所修的功法很怪异。”
他眼底升腾起一丝警意,语气冰寒道,“你说你是安知鹿的侍女,但在我看来,你的修为比他要高明得多。”
陈白叶听着窗外传来的盐工夯土的号子声,她似乎有些分神,但头颅却微微垂下,接着轻声道,“殿下,你在长安召见他时,我修为不如他高,现在我在这见你时,我的修为也依旧没有他高。”
太子眼中的寒意更浓了些,“你的意思是,他比我之前见他时进步太多,他的修行进境如此惊人?”
陈白叶认真的点了点头,道:“殿下,的确如此,否则你派去刺杀他的那些人,不可能被他反杀,而和那时候相比,他现在的修为更高。”
太子冷笑,“吃了仙丹了?”
陈白叶微微一怔,旋即笑了起来,“殿下真是风趣。”
看着她脸上绽放的笑容,太子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情绪却在不断的扩大,他在皇宫里最擅长的就是察观色,通过一个人神情的细微变化,来判断对方所说的真假。他现在隐约觉得陈白叶说的是真的,但让他无法忍受的是,他身边都没有这么强大的侍女,安知鹿这样的人,竟然有这样的一名侍女?
“殿下,你为何不问问我,安将军让我来做什么?”陈白叶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太子也决定尽快结束这令他极不舒服的会面,他点了点头,道“姑且相信你这说法,你说说看。”
陈白叶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,她看着太子,肃容道,“安将军想请太子收起对他的成见,他觉得在此时的大唐,或许对于太子而,他才是最佳的盟友。我到来此处时,太子定然知道他已前去扬州赴任,他令我提前赶来黔州,是想第一时间告知太子,他可以真正的帮到太子,而太子也可以真正的帮到他。”
太子微眯起眼睛,他直视着陈白叶,道,“他到底吃了什么,有这样的信心和我说话?”
陈白叶没有理会太子的这句话,她只是平静的说道,“安将军让我与太子说,他固然是长安用于激怒太子的棋子,但太子又何尝不是那些人眼中的棋子?既然他被放在那个位置上,便足够说明皇帝和殿下的其他敌人即便不知道殿下真正的命脉所在,他们也知道殿下的军费来源,知道殿下若是被逼起兵,军队将如何行进。”
太子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,道,“你出发来这里之时,他就已经知道他会出任扬州盐铁转运使?”
“是!”陈白叶道,“安将军还说,他知道给他那个位置也只是挂羊头卖狗肉,真正的用意是让他就地征兵,第一时间在叛军的地方反弄出一支军队。但他不在乎,他确定自己在扬州哪怕被敌军围困,他也活得下去,而且哪怕盐铁转运使因为战乱瞬间就变成了虚职,但他的官阶已经到了三品,到时候他就地募兵,他的也一下子高了。”
太子忍不住反唇相讥道,“他在扬州能活得下去?”
陈白叶只是严肃道,“他反正是这么对我说的。”
太子心中烦躁起来,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有的情绪,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,尽量